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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院长说得没错。”唐宁说道：“秋意，现在的确不是时候。”
汪莉笑道：“说了半天，都没说到叫你们回来的正事儿，先跟你们通个气，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关于龙泉山东部新得地区的发展问题大讨论。”
“这次会议除了联合理事会内部，我们还邀请了包括了内政部、军方、科学院三大部门驻外的一线管理人员，目的就是厘清新地区的发展思路，今后大家都要在既定思路下谋求发展。”
“我科学院是以科研工作为主，汉安，就是科学城。”
“我们需要充分的天网资源，就近的研究观察，还有科研人员的安全和生活保障。”
“这是科学院的底线和原则，好在我们和军方、内政部用于交换的筹码很多。”
“一方面我们可以和军方展开嘉州方向大生物圈的联合探索；一方面我们可以对威远水泥基地和朱碧山钒钛基地展开深度产品研究合作。”
“科学院可以让出这些项目的主导权，将自己置于从属地位，甚至汉安城非科研人员的内政管理。但是一定要得到研究资源和科研人员安全的充分保障。”
“唐宁。”
“院长你说。”
“汉安天网资源，在小智这个人工智能的管理下，已经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因此这项优势我们不能丢，这也是我们主导的科技型新城市的先进管理模式。”
“现在汉安城一共有多少人？”
“跟院长汇报，加上最近的嘉州过来的人，一共有四万左右。”
“还不算多，你在下面要将内政和军事管理也纳入到天网托管当中去，力争在汉安恢复出接近大同时期的天网管理模式。”
“大同时代的汉安有几十万人，现在这点人和先进的管理模式，会将资源继续优化。”
“所以剩下的那些资源，要向两个方向倾斜，第一当然是科研方向。”
“那请问院长，另一个呢？”
“另一个，当然是增加汉安吸引力的方向。”汪莉笑得很贼：“你在下面，还要和周围军方的人，内政部的人搞好关系。遇到官司只管丢上来，交给我来和老浦老张他们打。”
唐宁乐了：“那敢情好了，以后我就早请示晚汇报，严格执行科学院指示。院长，您可真是好领导。”
“科学院的人，其实还是纯粹点好，我这样的……”汪莉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转眼又高兴了起来：“之前我一直担心秋意会走上我的老路，看到你们现在这样，真好……”
“院长！”
“去吧，明天会议开始，今天你们还有机会办点私事儿。”汪莉转头对张纪阳说道：“纪阳，就在阿姨这里玩好不好？让唐宁叔叔和秋意姐姐去办点自己的事情，听说你操作小机器人很厉害？阿姨这里也有一个哦……”
“对了院长，纪阳还没有注射居民芯片。别让他乱走。”唐宁提醒到。
“知道了，快去办你们的事儿吧。”
……
……
后大同时代是没有婚姻这一说的，男女看对眼了就会住到一起，不高兴了就会分开。
这也是超感设备普及所带来的社会伦理方面的巨大影响，虚拟世界的道德束缚比现实世界里轻得多，之后反作用于现实世界，导致了这种关系的解体。
但是家庭责任依旧存在，尤其是有了小孩以后。因为聚居地对小孩的重视程度，甚至还超过了大同时期。
鼓励家庭的成立，鼓励多生孩子，也成了联合理事会大力推行的政策之一。
内政部甚至提出过最方便简洁的方案——塔层居民都需要向聚居地提供精子和卵子，然后每名女性都要在合适的时间移植受精卵受孕，以保证居民人数。
但是这项动议因为会导致严重的伦理问题，最终被多数票予以否决。
从科学院出来，唐宁牵着张秋意的手：“现在就去见你父亲？反正都要过这关，那不如一鼓作气。”
张秋意的心情却有些复杂，口是心非：“那走吧，反正就是去通知他一声。”
然而自从上了自动车，她拉着唐宁的手就没有再松开过。
自动车不停地向下走，塔层越来越宽阔巨大。
唐宁很尊重张秋意，没有让小智查过她的背景，现在不禁暗暗心惊，越往下，说明秋意父亲的权力越大。
走了好久，等到自动车从隧道中出来，唐宁看着经过的公园和那个游着五彩斑斓的变异鱼群的湖泊：“这里我好像来过……”
这里已经是底下四十五层，听说再往下就是牧场和禽畜饲养场了。
待到车辆转入一片独立的别墅区后，唐宁看着周围车上来往的军人：“我现在理解你父亲那执拗脾气了，原来是张司令的部下啊……”
等到车停下来，唐宁才发现终点竟然是警备军司令官邸，而情报局长王恒山和姚华已经等在了台阶上。
听说姚华已经从小秘书变大秘书了，现在是秘书班副班长。
王恒山走下台阶：“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唐宁都懵了：“秋意……你，你父亲是……”
“要不是那么狠的心，他能当上司令？”张秋意没有接触任何人的目光，只低头看着地面。
唐宁捏了捏她的手：“王局长，姚秘书，司令他有空吗？”
王恒山对着唐宁笑得很礼貌，不过神色中有一些尴尬：“司令很忙，不过你们来肯定是有空的。”
“那就好。”唐宁又对姚华微笑：“姚华，还没有恭喜你升职了。”
姚华偷偷对唐宁竖了个大拇指，意思是哥哥你够牛的。
但是说话语气却很平淡：“唐哥客气了，都是张司令交代下来的任务，正战战兢兢呢。张队，唐主任，请。”
过道里也有军人来往忙碌，见到张秋意和唐宁，都不禁瞪大了眼睛。
两人来到张玉成的大办公室，张玉成还在忙着，姚华请两人在外间接待室稍等，给他们泡上了茶，然后轻轻出去关上了门。
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唐宁还战战兢兢，都没有认真看过这个地方，如今才有机会，好好打量起来。
房屋都是深色的红木装饰而成的，年代似乎有些久远，都变成了枣色，甚至还有一台古老的壁炉。
茶几也很老式，铺着钩针勾出的垫子，上面还压着钢化玻璃。
“这陈设……”唐宁为了缓解张秋意的紧张，故意逗她说话：“秋意，那东西我估计你都不知道叫什么。”
“那叫壁炉，古时候烧木材或者木炭取暖用的。”张秋意轻轻地说道。
“你竟然还知道？”
“因为我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爷爷喜欢老物件，奶奶也是。”
“这个垫子，是妈妈织的，她很喜欢手工，做好织品，蛋糕，还喜欢送给邻居的爷爷奶奶们，大家都很喜欢她。”
看来这屋子的装修和饰品，也是张玉成从老丈人家里取来的，现在看来，张玉成对自己老婆也不是没有感情。
“啪嗒。”唐宁按下了家具顶部的一个格柜上的按钮，这是古代常用的一种展示柜，按下按钮就能够将柜子下的陈列板拉出来，然后推成竖立。
展示柜拉开，里边铺设这精美的天鹅绒垫子，上面摆着两个瓷盘。
盘子上烧着两幅画，是装饰盘。
一个盘子上是一名英武的军人，身边依偎着一名穿着婚纱的大美女，美女的手上还拿着一束玫瑰花。
另一个盘子上是一张侧影，那名军人将一个漂亮的婴儿高高举起，咧嘴大笑，眼神和动作都显示他出于狂喜的状态。
这个盘子已经被摔成了几片，现在又被小心地拼合在这里。
张秋意见到这两个盘子，眼泪终于噗簌簌的掉落了下来。
“咳。”室内响起沉浑有力的声音：“小子，不要乱翻东西，过来。”
唐宁赶紧将柜格送回原位，给张秋意擦掉眼泪，牵着她的手来到了内室：“司令你好。”
“联合大会明天就会召开，我没想到你们还回来看我。”张玉成关闭了光幕：“这次科学院配合军方对嘉州采取行动，你干得很漂亮。有没有想法来军方试试？职务很好安排。”
“还是不了。”唐宁赧笑道：“司令手下人才辈出，向晦、夏大雨、段钊，都是厉害角色，就不用我过来出丑了。”
“来前刚刚见过汪院长，她说以后他们就是保护汉安的屏障，科学院今后还要继续默契配合。”
“他们也的确不错。”张玉成说道：“理事会决定将他们整合成一个师，独立特战二师，由向晦担任师长。”
“那可太好了。”唐宁笑道。
“不过这个独立师可不是为了保护汉安而设，他们会继续向南，收复盐都。”
“司令。”唐宁想了想，还是决定了解一下情况：“井研也有卤井和盐厂，盐都纬度偏南，是不是合适的地点？”
“井研的确有盐厂，不过规模太小，满足不了接下来硝盐化工业的需要。”
“你可能还不知道，联合理事会已经通过红鸟无人机，与秦州聚居地交换了图纸，蜀州聚居区，用电磁武器设计图纸，与他们交换了整套的重型常规火力设计图纸。硝基军火工业，我蜀州也要搞起来了。”
“秦州那种火炮和坦克？”
“对。这次对付兽潮，眉山方向损失严重，常规重机枪火力威力堪忧。”
“这样的话盐都就必须恢复产能。”
“是的。”张玉成说道：“所以你小子也跑不掉，侦察上你还是有几刷子的，科学院的冥王战士，也远比军方的灵活。”
“没问题，我一定配合。”
第一百八十章聚会
看着唐宁一直和自己侃侃而谈，手却一直握着自己女儿的手，而女儿一直低着头，根本不和自己对视，张玉成的眼角抽动了两下，终于还是不由得叹了口气。
唐宁说道：“其实今天来拜访司令，是因为我和秋意，还有一件个人大事要跟司令禀报。”
“嗯。”张玉成鼻息更粗了。
“我们决定在一起了。”
张玉成搁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地跳动了两下，咬着嘴唇将头转到了一边，似乎在躲闪唐宁，不让他看到自己那一刻无措的目光。
不过那只有一秒不到，张玉成又转过了头来：“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老头子就不说什么了，你们能来告诉我一声，我就很高兴。”
不过一点高兴的样子都看不出来：“秋意，你先出去一下，我想和唐宁私下说几句。”
张秋意站起身来，默默地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我这个女儿啊……”张玉成叹息一声：“我只能说，最起码还算有眼光。”
“我们是日久生情，秋意能够看上我，我是很感激和荣幸的。”
“当年我追她妈可是费了老大劲了，一个旅助攻，我带着特战排直接将蛋糕店围了，不答应就不撤围！”张玉成说道：“可不像你，一句话就完事儿了。”
唐宁只好尴尬地保持微笑。
“秋意的母亲，代表着这世界上最美的美好。”
“她善良，温柔，多才多艺，她制作的甜点，在大同时代的蜀都，那是赫赫有名的……”
回忆起过去，张玉成脸上也浮起怀念的神色：“我当时最大的愿望，就是等到退役之后，舒舒服服地让她把自己养成一个两百多斤的胖子，然后啊，我就成天穿着背心裤衩，躺在蛋糕店门口的沙发上面，一边给自己老婆看场子，一边接受进出的顾客们‘鲜花插到牛粪上’的鄙夷眼光。”
“司令这愿望可有些古怪。”
“古怪吗？我一点都不觉得。”张玉成认真地说道：“你想想，能让鲜花都看上的牛粪，是不是非常珍贵？我让他们跟我那帮战友一样，嫉妒死！”
“被司令这样一说，好像很有道理。”唐宁说道：“从进入塔层到现在，从科学院到司令部，我这一路上，好像已经收到了不少这样的目光了。”
“哈哈哈……这种被鄙视的感觉……其实让人很爽，是不是？”张玉成难得的大笑起来。
唐宁也笑了：“实话实说……其实，真是挺爽的……”
两个男人在房间里边为自己的恶趣味笑了一阵，张玉成突然对唐宁问道：“我就一个问题，唐宁，当你遇到我当时那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我不是什么高尚的人。”唐宁的目光也变得认真：“我很钦佩当时司令为了保住聚居地的科技力量而放弃家小的做法，但是，我做不到。”
“我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那天夜晚没有好好陪父母吃完晚饭，而是着急忙慌地拉着刘小毛登录虚拟空间打游戏。”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清楚了，如果我遇到司令那种情况，我会选择留下来，和自己家人待在一起，保护他们，直到最后一刻。”
“你这思想有问题，很严重。”张玉成两手手指交叉搁在身前的办公桌上，神情严肃，语气却多了一丝轻松：“不过将秋意交给你，我放心。”
“谢谢司令。”
……
……
从司令官邸出来，两人上了自动车，张秋意明显变得放松了起来：“爸爸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我思想有问题。”唐宁搂着张秋意：“不过他对我很放心。”
将两人的谈话和张秋意说了，唐宁说道：“其实你父亲对你母亲的感情是很深的，还有对秋意你也是。”
“他之所以那样要求你，只是因为他认为，这个世界已经容不下你母亲那样的美好了，所以他希望你能有自保之力。”
“秋意，你要知道一点，他所付出的牺牲，其实比所有人都多。”
张秋意看向窗外美丽的景色，默默无语。
当天晚上，唐宁将张纪阳从汪莉那里接了出来，联系了姜效远和姚华，还有毕业后进入蜀都特战旅的胡来和科学院信息局的杨译，相约在桑钦烤肉店撸串。
姚华虽然升了职，但是依旧没有学会沉稳，对着唐宁端起杯子：“唐哥最近几次行动，我是一点不拉地全看了，可真是威风，来，我敬你！”
在折家烤肉店唐宁都是自己带肉自己烤，桑钦只收他的灶台费和酒钱调料钱。
放下刷油的刷子，唐宁端起大杯子和姚华走了一个，说道：“这不汉安城里有个大导演吗，就一般般的镜头经她那一剪辑，效果都不一样了。”
姜效远笑道：“那部爱情片已经上映了，这回内政部又赚了个盆满钵满，听说那紫蛟就是你在蛮州杀掉那头的原型？当时你可是一个人，怎么弄的？”
唐宁笑道：“夏导可是名副其实，瞎导！真要是那样成本可就高了，汪院长那里我不死都得脱层皮。”
“人类是智慧生物，对付紫蛟的方法，和最近在眉州、汉安对付鳄龙的法子差不多，用钢缆设的陷阱，咱这叫，嘿，斗智不斗力！”
“那就没法看了。”姚华说道：“还是小雨拍得好！”
说完又举起杯子：“大名鼎鼎的科学院三大所，仿生所的所长，就是这次小雨扮演的原形吧？来张所长，我敬你一杯。”
张秋意微笑着也端起杯子：“你们都是唐宁的朋友，叫我秋意就可以了。”
“怎么回事儿？”姜效远立即敏锐地把握住关键：“你们这是……”
“今天见过秋意的父亲了，他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真的？”姜效远顿时开心起来：“也是，放眼聚居地的青年才俊，合情合理，合情合理！来大家一起走一个！”
胡来和杨译也非常开心：“糖果，恭喜了！还有嫂子，恭喜恭喜！”
大家开始撸串，唐宁给张纪阳递了两串肉串过去：“纪阳快尝尝，好吃吗？”
张纪阳吃得满嘴油：“好吃！唐宁叔叔手艺真棒！”
“这是桑钦大叔调料配的好。”唐宁笑道：“我这是捡现成的便宜。”
拿起一把新的烤串重新放到火上，唐宁才对几人说道：“你们也抓紧啊，尤其是姚华和杨译，你们条件这么好这么稳定，应该很容易吧？”
胡来顿时表示不服气：“那不一定，你看我们这些人里，基本上都是在外边打打杀杀的先找到伴侣。”
说起这个来可也真是，唐宁也端起杯子：“那看来我们这些粗人也不是没有前途，来再走一个。”
“要说起我们那一批啊，最早还是胖子跟付佳。”杨译说道：“后来是糖果你和张所长，中间好像听说陈方海和魏雨也有过？可惜了……”
“是啊，魏雨可惜了。”胡来也有些哀伤：“我们还是同时进特战旅的，本来旅长当时想要让魏雨做秋玉折的替补，分到冥王武装单元去的，魏雨听说龙泉山战略之后，坚决要求去前线，发挥狙击特长，谁想到我干突击的都没事儿，她干狙击的却……”
“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姜效远拿起烤串来：“这次也就汉安表现亮眼，也损失了不少荒野猎人。眉州狙击战打得那叫一个惨，向晦的独立侦察旅，打没了三分之一。”
那就是三百多人，加上后线和外围，以及岷江对岸的眉州城，聚居地损失了上千的战力。
胡来就有些愤愤不平：“这次军事部署的确有些拉胯，黄勋杰当真是该死！”
这是联合理事会对外公布的战损和宣传口径，这次重大损失的主要原因，就是黄勋杰反人类，将兽潮引向眉州，造成眉州方面压力巨大，才有了这么大的损失。
“要不是糖果当时刚好在井研，追上了那三台集装箱大车，要是真让那三辆车过了隧道在仁寿释放出来，呵呵呵……”姜效远幽幽地说道：“所以这次眉州狙击战虽然战果辉煌，但是损失也是巨大的。搞不好啊……会有人要承担责任。”
“听说这次战略制定，方海出了大力气？”唐宁问道：“今天去警备军司令部没有见到他，会不会和这个有关系？”
“军方体系相对独立，有些事情我们内政部安全局也伸不进手去。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对了，我和秋意，还得单独敬你一个。”唐宁让张秋意也举起杯子：“感谢姜局，派出手下得力人才支援汉安城！我和秋意，向你表示郑重感谢！”
“别！”姜效远也举起了杯子：“想喝酒就喝酒，别找什么借口，我什么时候派出手下给你了？”
“付佳啊！”唐宁笑道：“付佳的内政能力那可是一流的，我和秋意最近各自忙着一摊子，全靠付佳撑着。”
“可得了吧你。”姜效远笑骂道：“那是你的好同学，好弟妹！那是我派去的？特么明明是你强抢过去的！”
“老子不放人，还说动汪院长压我爹，我爹又来压我！今天正好报这个仇，弟妹不算，喝完这杯，再单罚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