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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回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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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往昆仑山脉深处走,越是荒凉难行。起先还有马车行驶的马路,后来便是连人行的山路都没有了。

    山上积着雪,被太阳一照,反射着夺目的白光,粒粒冰晶晶莹剔透,不染凡尘。

    放眼望去,一片白茫,只有高低起伏,鲜有杂色,看似洁净无比,可落在要上山的人的眼里,只会觉得苦涩无语——如此山景,一座接一座不停重复,别说脚底踩虚了摔倒、甚至不小心滚落山涧,只求别迷路就好!

    如此一来,别说是路过的行人不愿深入了,就是专门去天极宗拜访的,也很难达成目的。若是第一次来,又没熟人引路,怕是在其中转上一两个月也不会发现天极宗的位置。

    这也是天极宗设在昆仑山脉深处的目的。宗门提倡清修,并不愿被外界打扰。

    身处模样相似的群山之中,不知道宗门具体在何处的人自是一头雾水、难以分辨,可念尘自小便在山中修行,对宗门附近的数十座山峰都熟悉得很,从悦来城离开、又迈进山体中后,便径直朝着某个方向行去。

    背阳处的积雪很厚,一踩上去,鞋底便会深陷其中,积雪恨不得将脚下的短靴都给没了。

    念尘自是不会傻到去徒步踏雪而行的,而是施展轻功,化身为一只拥有白色羽翼的淡蓝色蝴蝶,轻盈地落在一棵棵树尖,在山林中飞快穿行,弹起一阵阵白色的雪雾。

    终于,赶在夕阳落山之前,念尘回到了天极宗,又悄悄地落在了凌云峰。

    凌云峰高耸入云,云雾缭绕在山腰处,仿佛是娉婷婀娜的少女在耍弄云袖一般,秀逸中还带着一丝朦胧的美。

    云雾之下,是一片普通的俊秀山景,雪影茫茫,廖无人烟;

    而云雾之上,树木的遮掩之中,则错落分布着数座精巧的木屋。木屋镶着余晖洒下的金边,背靠山壁,迎着深涧,深涧之下便是白色的云海……俨然是一副世外桃源的模样。

    念尘所住的小屋位于最东侧,后方和左侧紧邻崖壁,前方是陡峭的深涧,想要回去,则必须先穿过师兄们的住处。

    “还好没人在外面……”

    念尘张望一番后,将身后的包裹取下、抱在了胸前,又拉起两旁的披风遮着,然后才鬼鬼祟祟地朝里侧走去。

    怀里抱着的全是她在悦来城买来的东西,若是被师父发现她偷偷出了宗门,还不知道要怎么惩罚她呢,她自然得小心着些。

    “宿夜不归,上哪儿去了?!!”

    身后突然传来的一道历喝,吓得念尘浑身一抖。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暗暗抚平自己忐忑的心情后,嘴角往两边一扯,硬生生地摆出了一副喜悦的表情,然后才转身面向身后之人。

    她的身后站着一位中年男人,男人的年龄约莫在四十五岁上下,生得眉粗目圆,面庞刚毅,身材魁梧有力,一看就不是个好脾气的。

    即使身着白灰相间的阔袍,仙风猎猎,此时却仍难掩其怒气。此人就是念尘的师父:江聪。

    念尘心里打怵,暗暗扯紧了挡在胸前的披风:“师父,两日不见,可想死徒儿了!”

    “别跟为师嬉皮笑脸!”

    江聪显然不吃这套,一双怒目瞪着念尘,沉着粗嗓追问:“昨日去哪里了?”

    “师父,我昨日去蓝长老那儿了,这件事师兄们都是知道的。”念尘一脸委屈地回答。

    她并不担心夜不归宿的事情,因为在宗门她并不是只有凌云峰这一个住处——为了打工抵扣高昂的学费,她也一直在蓝长老的手下干活,有时候活比较多、直接在蓝长老那边住着不回,也是常有的事情。

    此时,她只担心怀里的东西被江聪发现。要是被发现,可就不太好解释了。

    “别拿蓝长老说事!”

    听见念尘还不肯说实话,江聪火气更甚:“蓝长老说你前日连夜完成了工作,昨天一大早就从星陨阁离开了,说吧,这两日一宿,你到底去哪儿了!”

    “徒儿从星陨阁离开后,一直在南边的山林里练剑。”纵使心里有些发虚,但念尘还是面不改色。

    江聪被自己小徒儿的厚脸皮气得哭笑不得,盛怒的心情略有松动,可脸上还是一副要算账的严肃模样,挑眉问:“连夜练剑?”

    “嗯。”念尘点头,大言不惭道:“徒儿不想给师父丢脸,自然要练得勤奋些。”

    “哼!”

    江聪的鼻子里发出了一道喜怒不明的声音,又指了指念尘身前鼓起的披风,问:“怀里抱着什么?”

    “没!没什么!”

    念尘淡定的脸上瞬间就多了一丝慌张之色,一边摇头否认,一边解释道:“徒儿光顾着练剑,着了凉也不知道,现在肚子有些不舒服,徒儿是想盖住肚子呢!哎哟……”

    正说着呢,她突然弓着身子、皱着眉头做起了痛苦状,呻吟道:“师父,徒儿也想陪您多聊一会儿,可是徒儿的肚子好疼,快憋不住了……”

    江聪脚步一晃,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疼……这丫头,哪还有半点女孩子家家该有的矜持,竟然连这等拿不上台面的借口都找得出来!

    “师父……”

    念尘苦兮兮地唤了一声,两脚在原地跺得飞快,颇有一种若是江聪再耽误她的时间,她便要当场给他“好看”的冲动。

    江聪顿感无语,大手一挥:“快去快去!!!”

    “谢师父!”

    念尘留下一句后,便一溜烟地跑开了,为了让效果逼真一些,更是一边小跑一边“哎哟哎哟”叫个不停,若不是江聪深知其脾性,恐怕还真的会以为这家伙要路上洒黄了呢。

    江聪看着念尘逃也似的背影,不由得替她担心起来:已经完全没有女人样了,以后能不能嫁出去都是个问题,即使能嫁出去,只怕也没有男人能降得住她吧……

    一溜烟跑回了自己小屋,念尘便赶紧将怀里的包裹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又一个的纸包,然后藏在了床底下的一只木箱里。